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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eloclassic 歷史錄音回顧 (10)

目前為止,在我聽過的Meloclassic發行裡,至少有三份讓人印象深刻的舒曼「第一號鋼琴奏鳴曲」錄音。最早聽見的是Monique de La Bruchollerie版本(Meloclassic MC 1034),表現大膽磊落,骨架清晰;上一回提到的Reine GianoliMeloclassic MC1044)則是用梳整過的、具有延續性的句法來處理,技巧方面儘管稍感掣肘,依舊饒富樂韻;這次要推薦的是Rosl Schmid的詮釋。 

Schmid演奏的舒曼隱隱透露出浪漫樂派的歷史底蘊,清晰端正而不死板。Meloclassic MC 1048

初聽Rosl Schmid的彈法,確實是建立在舒曼短片似的、快速輪轉的樂思之上,然而反覆聆聽之後卻得到另一種印象。她流動的速度使曲旨從破碎的即興轉進長篇的揉捏,最終統攝為浪漫的語法——這語法自舒曼的奏鳴曲、幻想曲,一路拉了極長的圓滑線,直至拉赫曼尼諾夫的鋼琴作品——Schmid以這奏鳴曲奏出深長的浪漫遺緒。她在第一樂章塵埃落定的最後幾個小節,釋出遲疑,帶著那遲疑唱起第二樂章的私語,怎麼不讓人聯想到拉赫曼尼諾夫同樣破碎又真摯至極的「第三號鋼琴協奏曲」以及那些扣人心弦的前奏曲?終樂章時,她的雙手輪番帶出紮實又協調的聲部音量,一面點出舒曼作曲的氣質 ,一面顯露自己對樂曲的把握。

專輯一併收錄了她演奏舒曼的「第二號鋼琴奏鳴曲」,畢竟是電台挖出的歷史檔案,整架鋼琴的鳴響、光澤都偏向黯淡,無法完整彰顯這位鋼琴家的風範,但是從中間音域的琴音來想像,那種聲部音量的配比、線條的吐納都相當傳神,她的現場演出可能有著遠超過檔案紀錄下來的魔力。(順道一提,Schmid曾經師從Walther Lampe,此君曾和克拉拉舒曼學琴,所以她也算是和舒曼頗有淵源。而Schmid1960年代的一位學生相信大家都不陌生,就是Maria João Pires。) 

Yemelyanova彈奏的拉赫曼尼諾夫與Goldfarb彈奏的柴可夫斯基,為歷史錄音文獻再添輝煌。(Meloclassic MC 1049

既然說起拉赫曼尼諾夫,Meloclassic有份不得不提的演出,絕對讓熱愛拉氏作品的樂迷大感驚喜,這演出收錄在「Legendary Soviet Pianists」合輯之中。先說這套蘇聯鋼琴家合輯有多麼引人垂涎吧!內中收錄四首協奏曲,每一首的鋼琴獨奏與指揮家都不同,而且皆是珍稀難尋的廣播電台錄音。光是指揮家就夠讓人驚豔,計有Hermann AbendrothFranz KonwitschnyHebert KegelOtmar Suitner等人,哪位不是赫赫有名的東德指揮大師?鋼琴家與曲目的搭配也是十分引人好奇,有Nina Yemelyanova的拉赫曼尼諾夫「第三號鋼琴協奏曲」、Tatyana Goldfarb的柴可夫斯基「第一號鋼琴協奏曲」、Lev Oborin的貝多芬「第五號鋼琴協奏曲」、Tatyana Nikolayeva的莫札特「第廿二號鋼琴協奏曲」。

回到原本的話題。Yemelyanova搭配Abendroth指揮柏林廣播交響樂團,這份拉氏「第三號鋼琴協奏曲」錄音從開頭幾個小節就註定是不凡的演出,管弦各部力求精準並散發濃烈的表現欲,尤其弦樂的蒼勁絲毫不給獨奏的嚴肅性格專美於前,樂團那分不斷被壓抑的血氣始終隱隱竄動著,從獨奏、指揮到樂團成員,所有演出者的投入感凝聚為難以言說的疋練,在第三樂章指揮依舊抓緊脈動,再三地醞釀,沒有讓痛快的衝勁摧倒樂曲的骨骼,直到曲終前才真正讓那疋練捲出大片浪濤。

Yemelyanova的商業錄音極稀,主要的精力都投注於教學,以作育菁莪為重心。這位鋼琴女傑出生於帝俄時代,十八歲時拜入名家Samuil Feinberg門下,於1937年時參加蕭邦鋼琴大賽,可惜沒有抱走獎項。那年蕭邦鋼琴大賽的前兩名都由蘇聯包辦,分別是掄得首獎的Yakov Zak和第二名的Rosa Tamarkina,前述的Goldfarb則在這場大賽得到第九名,這份合輯收錄了GoldfarbKonwitschny共演的柴可夫斯基,倏忽又是一番豪氣干雲、氣吞山河,這裡暫不說盡,如果好奇女性鋼琴家可以怎麼「吞噬」兩首經典協奏曲,除了Martha Argerich的傳世名演,這份「Legendary Soviet Pianists」合輯是資深樂迷不可多得的驚喜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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